山西古塔里的守塔人:源于热爱 希望更多专业力量投入保护

“地上文物看山西”,据山西省文物局统计,山西全省有不可移动文物53875处,其中古建筑28027处。

与深埋地下尚未重见天日的文物相比,这些建在地面上的文物古建,其保护难度无疑更甚。这也促进了山西民间文保力量的壮大,郭末发便是其一。

2008年开始,郭末发成为三圣瑞现塔的守塔人,十四年来郭末发一直守望、保护着这座古塔,如今这座古塔哪里有几块砖,他都烂熟于心。

修复后的三圣瑞现塔 受访者供图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丢在我们这辈人手里

三圣瑞现塔坐落在山西省陵川县西河底镇积善村内的古禅寺、昭庆院内,始建于隋、再建于金,是我国辽、金时期密檐式砖塔的典型代表,2006年被国务院确定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据塔内第三层所嵌碑文记载,金大定六年,舜都骷髅和尚行化至此,夜里昭庆院西金光四射,第二天从发光处掘出一只石龟,中藏肉髻珠一粒,背刊‘古禅寺三圣瑞现塔’,腹刊‘隋仁寿元年僧丰彦藏字’,于是骷髅和尚便将肉髻珠一粒,旧得三颗舍利子和石龟同藏于下,并建塔在其上,金大定九年工程告竣。由此可知,此塔原为藏舍利而建,”谈起三圣瑞现塔的历史,郭末发如数家珍。

郭末发成为守塔人是2008年,但是守塔的念头却源于2002年,那一年,三圣瑞现塔内的两尊佛教造像被盗,这令郭末发十分痛心,从此便隔三差五去塔里转一转、看一看。

2006年后郭末发去的更加频繁,甚至还在塔里住过一个月。到了2008年文物部门寻找守塔人时,郭末发毫不犹豫就报了名,正式成为三圣瑞现塔的守护者。

据了解,守塔人每天只有10元的补助,所以这份“工作”可以视作是义务劳动,不过郭末发并不在乎。“我有着自己的农业合作社,流转了几百亩土地,生活完全不愁。”郭末发告诉记者,做守塔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兴趣和热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丢在我们这辈人手里。”郭末发说。

熟悉塔里的一砖一木

每天,郭末发都会沿着塔一层层地转,看哪里有划痕,哪里砖有松动。“守了这么多年,我对塔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哪儿有几块砖都清楚。”

郭末发甚至可以给前来的游客充当讲解员,“目前寺庙是半开放状态,门上挂着我的电话和姓名。游客想要参观,来找我、找村支书都可以,我们就去开门带着参观讲解,也确保他们不在古塔上乱写乱画。节假日时,最多可有三十位游客来看古塔。”

郭末发当上守塔人后,三圣瑞现塔再也没有遭到过人为破坏。郭末发的守护让三圣瑞现塔避免了“人祸”,但距今近1500年的古塔却抵挡不住天灾。

2021年9月底10月初,山西遭遇罕见暴雨灾害。据山西省文物局的一份统计显示,截至10月11日19时,山西各市上报全省共有1783处文物不同程度地出现屋顶漏雨、墙体开裂坍塌、地基塌陷及周边护坡、围墙坍塌等险情。经初步评估,受灾害影响文物中,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661处,尚未核定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不可移动文物803处。

三圣瑞现塔也遭到了暴雨侵袭,“我打着伞在庙里转,着急得很,突然听见轰隆隆一声响,我沿着声音寻过去,是西边厅的屋檐塌了。古建筑上被吹落的破砖块,我都不舍得扔,堆在院子的一角。下雨的那几天,我只要看到哪里有损坏,我就拍下图片,上报给文物局。”

最终,三圣瑞现塔得到了三百万的修复资金,目前已修复完毕。

希望更专业的力量加入保护队伍

2006年9月新华社报道,“在素有‘中国古建筑博物馆’ 之称的山西省,已发现各类古塔580余座,经有关专家考证,山西古塔种类居中国首位。”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保护研究院院长任毅敏在接受采访时曾提到,分布在广大乡村、保护级别不高的文物,数量巨大,因为缺少资金、专业机构与人员的保护,难以抵御强烈的风雨。守塔人成为了它们最重要的倚靠。

守塔人在山西古塔的守护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郭末发还是希望能有更专业的力量参与其中。“更多更专业的人力、物力投入,才有可能保护得更好,我们作为普通人,知识什么都有限,我是热爱这个事情,还会研究学习,有些人可能只是守一下,我觉得这都不行,但目前也没办法。”

任毅敏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虽然现在省级财政每年拿出1.7亿元,各地市财政也都有投入,但是和保护对象数量之间的差距还是比较大。”

但山西文保缺的不仅仅是资金,人才同样是问题,好在山西已经注意到这一问题,并着力解决。

今年5月,山西省文物局等五部门联合印发的《文物全科人才免费定向培养实施办法》发布,未来5年,山西省将通过高考面向全省117个县(市、区)定向培养600位文物全科人才,委托山西大学培养,2022年招生计划为120人,分为考古学和文物建筑两个方向,每个方向招60人,学生入职后直接为事业编制,以充实基层文保力量。

据山西省招生办此前信息,山西省第一批本科A类定向院校志愿征集计划显示,除大同天镇县、临汾永和县等8个县之外,其他各县均已完成文物全科专业招生指标。